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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雪过后的村落 石光明|摄
2014年春节前夕,我在大雪纷飞中乘火车回到了萧瑟、静默的乡村,我的出生地,一个默默无闻的豫东村落。二十余载时光使我渐行渐远,但从未远离。
虽是寒冬时节,却也是一年中最温暖的时光。外出务工的乡亲纷纷回乡相聚,嘘寒问暖、走亲串邻,整个村落充满了亲情味儿。
在短暂、祥和的春节期间,我内心仍隐藏着一丝忧愁。我发现,我的村庄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,再也找不回孩童时代的欢愉,曾经的小伙伴大多已为人父。我自己仿佛变成了“故乡的陌生人”。
春节是中国外出人群一年一度的“返乡潮”涌动的时刻,我努力地记录着农村中儿童的欢乐、少年的婚事以及老人的幸福与烦恼,试图微观中国内地乡村正在“空心化、消逝”的命运。
对于生长在北方平原上的人们来说,雪也许是一年中最美的光景。大雪覆盖着一望无际的麦田,风中沙沙作响的杨树林,冒着缕缕炊烟的村庄,总能唤醒离乡人记忆中挥之不散的旧时光。
徐庄是我外祖母所居住的村庄,虽与我家不属同县,但仅相距5公里。徐庄所属的河南省虞城县系国家扶贫开发重点县,是典型的农业生产大县。
从镇上通往徐庄的唯一一条小路,在雨雪后泥泞不堪。路人早已分辨不出这本是条柏油路的模样。
萧索的徐庄更具北方乡村真实的面貌,用“偏僻、落后”来形容它一点也不为过。至今,这里的大多数农户还在捡柴生火做饭,居住在破败的老屋中。只有三两户年轻人,在庄南地的大路边建起了小楼房。
徐庄很小,整个村庄只有40多户人家,大约150人,仅有一位村医。老人如出现感冒发烧症状,多以喝开水熬过,很少去诊所就医。如患了大病也多赴镇上的卫生院救治,很少去县城医院。
村里大多数孩子初中尚未毕业,就已外出务工。近十年间,走进大学校门的仅有三人。包括徐庄在内相邻的多个自然村,孩子们的读书风气并不浓烈。小学的学生数也在锐减,成绩优秀的孩子都涌进了县城学校。
春节期间,最为忙碌的算是乡村媒婆,每个村庄都能见到她们的欢颜。孩子们十七八岁便被父母订下了婚事,二十岁前多已生儿育女。超过二十二岁的未婚男女就被称为“乡村大龄青年”。春节一过,少男少女们纷纷返城奔波,只有等待下一年的欢聚与邂逅。
《消隐的内陆村庄》一文所记录的外出务工少年徐强,便是当地大多数人的“青春写照”。实际上,这也是北方乡村青年的真实命运。他们的内心世界简单、自由又满怀疲惫,崇尚一切美好的事物,甚至比都市青年更具有向上的力量。
徐庄地处豫东大平原,村民仍以种地为本。但在一年中,只有夏收秋种时节,少数年轻人才会返乡帮老人收种庄稼,田地里仍旧缺新人。
《消隐的内陆村庄》中所描述的两位远行少年是我的表弟,那位在大雪中瞭望的乡村老者正是我的外祖父。之所以将他们的身影写进新闻故事,是想定格一个村庄一年中充满期望的也是最美好的时光。
《消隐的内陆村庄》用叙事的手法、散文式的语言记录村庄的春节欢聚,以及外出青年的奔波命运,是想较为完整地呈现淳朴又沉重的徐庄,折射出北方凋敝的乡村困境,从而更清晰地透视出中国城镇化进程中背后的一角。
乡村是城市的故乡,故乡是每一个人内心深处最后的乡愁。亦如文学评论家李敬泽所言:“……不曾认识农村,何以认识中国?”
其实,我们每一个人的故乡与村庄都在远去。或在记忆里,或在睡梦中。
我关注中国乡村,意在能唤醒我们内心古老的乡愁与记忆。
(本文系《消隐的内陆村庄》采写手记)
作者简介:董飞,1989年生于河南夏邑。“80后”诗人、中国新闻社记者,著有诗集《雪从另一座城市下起》,其新闻作品“乡城三部曲”:《消隐的内陆村庄》《消失的城中村》《住在城里的农民》被认为“折射出了中国城镇化进程的一角。”